今天夜晚一定很冷。在繁星密布的天空中，银河像一条宽阔的带子延伸开去。凛冽的寒风从西北吹来。我觉得身上发冷，就走进屋里，中国人依然坐在篝火旁边不动。
我发现德尔苏从老头旁边走过，蹑手蹑脚，说话也压低了声音，总之尽量不弄出一点儿响动。
隔一会儿，我往门外瞧瞧，看见老头依然坐在原地不动，仍旧是那副姿势。火光照亮了他那苍老的面孔。红黑驳杂的影子不住地在他身上跳动。在这火光中，他好像是来自另一世界的人，是一个烧红了的铁人。中国人完全沉湎于冥想中，仿佛根本忘记了我们的存在。
他在想什么呢?大概是想到自己的青春，想到他这一生完全可以是另一种样子，想到父母，想到他所爱的女人，想到他在这深山老林中度过的孤独生活....
到了深夜，我又往窗外一瞧。寒风吹着已经熄灭的篝火。偶尔吹亮一点点暗淡的火光，霎时照亮了老头瘦削的身影。
他依然坐在原地不动，用双手托着下巴，凝望着火炭，回忆着遥远的过去。我本想唤他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股勇气。
【苏】阿尔谢尼耶夫《德尔苏·乌扎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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